Amyweeds

 “别这么紧张，” 喻文州说，“只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。”

 

 黄少天深深地看着他，不敢眨一下眼睛。喻文州今晚只喝了一小瓶酒，脑子应该是清醒的。

 

 黄少天朝他走上一步，“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。”

 

 “哪种？” 喻文州定定地问。

 

 “念旧的人。”黄少天说。说完这句话他手机就响了起来，原来是帮喻文州叫的车到了。

 

 喻文州笑了一下：“但你是个容易心软的人。”

 

 黄少天还想开口，喻文州却问：“你还是住原来的地方？”

 

 黄少天说：“是，怎么了？” 

 

 

 喻文州看着他，声音放得柔和：“帮你叫了份粥。今晚回去垫垫肚子，你刚才一直在喝酒，没吃什么东西，对胃不好。”

 

 黄少天一时间愣住了，站在原地，不知道作什么反应。

 

 “还有，谢谢你帮我叫车。”喻文州和他道别，“我今晚很高兴。”

 

 然后他上了车，黄少天看着那辆黑色福特扬长而去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

 黄少天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，他打开玄关的灯，整个黑暗空间才亮出一片光，增添了几分人气。他心不在焉地躺在沙发上，盯着外卖的纸袋子出神。

 

 喻文州给他点的是小米粥，还配了些招牌点心。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去照顾这家店的生意，店面不大又是老字号，在周围一片网红店面前显得格外清奇。黄少天当时跟喻文州咬耳朵：“老板真的心很大哎，为什么不在闹市区多开几个分店啊，这个地方全是火锅烧烤一条街！”

 

 喻文州坐他对面，一边笑一边给他递勺子：“因为特殊啊，独一无二的东西都不怕被替代。”

 

 香气从碗里飘出来，黄少天点点头：“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。”

 

 现在想来真是讽刺。他吸了一口气，强忍着酸涩带来的不适感。沙发远离玄关，一片晦暗，黄少天闭着眼睛，感觉心里有一块在坍塌。

 

 

 第二天黄少天上班时又恢复了神采奕奕，作为公司响当当的人物，他的业务能力和嘴炮能力并驾齐驱地在江湖上流传。

 

 他神清气爽推开办公室的门，发现自己的地盘凭空多出了两个人，喻文州和魏琛背对着他说话，他俩讨论得太投入，都没注意到黄少天进了门。

 

 黄少天怒从心生：这不是我的办公室吗！这两个人有没有公德心！怎么喻文州一出现就打破他平静的生活！

 

 “咳咳，喻总，魏老大，”黄少天靠在门上，用手敲了两下，“您二位在讨论什么大事呢？”

 

 “哎呀黄少天，你来得正好！”魏琛赶紧把他拉过来，“之前给你说的华北钉子户还有印象没？”

 

 黄少天立刻严肃：“有啊，不就是那个很精打细算的王杰希嘛，他不是一直不愿意签合同吗？还说我们给他画饼，搞笑！我像是那种喜欢画饼的人吗，谁来给我画……”

 

 “对对对，”魏琛贴心地打断他，“你跟文州说。”

 

 “王杰希。”喻文州贴心地补充。

 

 黄少天言简意赅：“线下实体那块，我们跟他没谈下来。”

 

 “我在北京的时候见过他几次，” 喻文州手指搭着下巴，“王杰希的风格令人捉摸不透，我只能确定没把握的事他不做。”

 

 我知道，黄少天转了转手腕，“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，不如我们先开个会再出具体方案，文…喻总你什么时候有空？”

 

 “我随时都可以，” 喻文州朝他点点头，“辛苦少天了。”

 

 “那就今天下午？” 黄少天挑了挑眉。

 

 “好啊。”喻文州答应下来。

 

 那行，魏琛高兴起来，“文州一来我们效率都变高了，好事好事，那下午就辛苦你们开个会哈！” 他高兴的理由还有一层：下午可以早点溜了。

 

 喻文州眉眼带笑：“是少天能干。”

 

 黄少天得意地笑：“喻总说得对。”

 

 

 黄少天静静等待他俩离开自己的办公室。结果魏琛走了，喻文州还不走。黄少天没理他，直接坐在转椅上，“刚才真是，给你个台阶就下了。”

 

 喻文州把手撑在办公桌上，看着黄少天坐着转椅滑来滑去，说：“是实话啊，你的确能干。”

 

 黄少天不滑了，像是准备了很久有话要说。百叶窗只拉了一半，阳光从窗户下半层透进来，洒在喻文州身上，显得他金光灿灿。

 

 “喻文州，” 他喊他的名字，“谢谢你昨晚给我点的粥。”

 

 “不客气。” 喻文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，眉眼舒展开来。

 

 为了缓解低气压，黄少天继续点评：“挺好的，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。”

 

 他一认真起来眼神就会变，喻文州跟他对视，感觉一颗心不由自主变软。他昨天还说黄少天心软，其实他们差不多。

 

 喻文州声音很清楚：“少天，你答应过我的，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 

 黄少天笑得自在：“我现在过得不好吗？我想要的都得到了。”

 

 他看见喻文州皱眉，心里有点赌气：“你想要的也得到了，不是吗？”

 

 喻文州深深看着他：“如果少天觉得过得好，那我也觉得自己过得好。”

 

 

 又来这套，黄少天在心里骂了一句，他头疼地瞪着喻文州，跟这个人说话太累了，弯弯绕绕太多，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带进坑。

 

 “说完了没？不如今天下午三点开会再说吧，” 黄少天朝他挥挥手，“喻总，麻烦您高抬贵手放过我，看到那个门了吗对就那个，快回去工作，拜拜！”

 

 喻文州被下了逐客令也不气恼，幽幽地说：“我觉得少天才是我的上司。”

 

 “不敢不敢，” 黄少天挑眉，“我可不想潜规则你。”

 

 黄少天嘴太快，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，喻文州已经抬起头看着他，表情变得玩味。

 

 “我好像没有说过要潜你吧。”喻文州手指在桌上敲了敲，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。

 

 黄少天镇定地指着十二点钟方向：“门在那边，慢走不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