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 枝枝


•  出柜前最后一公里。

没有传说中的雨。标准晴天,翻涌烈焰,烫、黏,广州夏天。

钢化玻璃阻绝光照,速度作祟,车窗内只看见线条横跳。空调制冷太好,凉气直往膝盖顶,黄少天向内推风口,很轻,掠水一样。

“冷吗?”
“不。”

然而手还是握过来了。黄少天说你开车不要分心,扣我手指,系度做乜?

喻文州笑,左手控盘,右手抵进一步,叉稳、扣住。他看前方,黄少天也看前方,静了两秒,忍不住了:“你手怎么这么凉?”

喻文州没答话,在红灯前停下来。他向右偏过头,黄少天抬眼望他。

“少天,你害怕吗?”

“怕啊。”黄少天笑,睫毛垂下来,嘴角露出一点尖,“怕你吃亏。”

“你爸妈这么可怕?”喻文州眉眼弯弯,似笑非笑,“我也好怕。”

黄少天右手覆上去。沉默冲刷闭合空间,邻车喇叭急叱他才回神,声色沙哑 :“绿灯亮了快走吧……”

阳光直射地表,路上人影无几。植被倒是茂密,庭庭葳蕤,斜漏几片阴影。黄少天盯着那点灰色,突然说:“我觉着我挺浑蛋的。”

喻文州减了速,声音很轻:“是挺浑的,让人天天念着。”

“不是说这个!”黄少天白他一眼,“……是说我爸妈,他们完全不知情,我这是先斩后奏啊。”

“在学校里是,工作了也是,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喜欢自作主张,很少和他们说点什么。”他盯着移动的阴影,顿了顿,“我总是觉得什么事自己能解决就不用说了,但是他们……”

喻文州看他,眼尾一点红。真是从来没见过——平时黄少天的眉眼都是上扬的,嘴角总要挂点笑,神采奕奕,简直溺死人的生机。

喻文州握紧黄少天的手,热度缓慢回流。心里塌下一块,喉间酸涩,他说:“有我在的。”



车进了小区车库,黄少天把车窗摇上来,松开安全带。他迟疑了一下,按住喻文州:“你在这里等我吧,我和他们说完就下来。”

“你一个人?”
“我一个人。”

“你在做梦。”喻文州说,毫不费力地,距离骤跳到零。唇齿之间熟稔至极,厮磨更像等待黎明。

黄少天没有睁眼,喻文州把手覆上他的眼睛。——有裂开的结晶、溶解的浮冰,化成液态,漫在掌心里。

那就一起,黄少天说,喻文州,和我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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